未可知

【某某宗】多情最难是无情

游戏经历随记


        那年我十九岁,因为双灵根被合欢宗选中,成了外门弟子。师兄领着我登上长长的天梯,指着刻有宗门名字的石碑告诉我:从这以后,合欢宗就是你最大的依靠。我懵懵懂懂开始跟着师兄摸索这陌生的一切。但我没料到,合欢宗的功法竟只有双修,于是,为了逃避修炼,我总是在外游历。

        二十一岁那年,我闯入一处秘境,遇上了一位仙人。他回眸那瞬,我就陷入了爱情。我开始寸步不离地粘着他。在遇到危险时,我毫不犹豫地跳出去保护他。他总是宠溺地笑笑,而后伸手将我拂到身后护着。秘境里草药很多,我懊悔没有好好修炼,什么都不认得。只好见着了什么就都采来送他,他总会笑着地收下那些花花草草,再夸赞我几句。我时常想,他肯定长在了我的心坎上,这才会时刻令我魂牵梦绕。幸而,他也爱上了我。我们隐居山林,晨钟暮鼓,安稳度过了一世。死时我牵着他的手,万分不舍,祈祷着能与他度过之后生生世世。

        结果,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,只因我们中了幻境。仙人在秘境洞口与我告别,声音温和:“庄生晓梦,真真假假。如今梦醒,不若成为至交好友。”我捏着他送还我的所有草药,忍着哭意点头。我安慰自己,我一个小小的练气一阶,何其有幸能与药王谷长老成为知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宗之后,我再不愿出去游历。我央了师兄,求他教我功法。师兄摸了摸我的头,什么都没说。几年潜修,颇受同宗弟子照顾。我认识了不少人,或萍水相逢,或床榻之交,或至交好友。只是偶尔眺望远山,我还是会想起仙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是之前不勤于修炼,落后太多。直到三十五岁,我才筑基成功。仙人开始频频给我写信,信中字里全是思念。我终是不忍,前去拜会。我们于树下饮酒下棋,于河边吟诗作画。我想,我应该是放下了。可是,三十六岁那年,我正与他人共修功法,仙人忽然现身,一脸怒意地将我虏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茫然失措,奋力挣扎,他神色晦暗地将我扔在床上,给我灌下软筋散,在我的哭泣中强行要了我。我昏过去前听见他在我耳边呢喃,说他爱恋我,不愿失去我。我不懂,要做至交好友的是他,要与我成鸿案相庄的也是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是怕我拒绝,他从未问过我是否要与他结为道侣。他一次次地给我下软筋散,又一次次地在床榻间说爱恋我。我每每刚挣脱一点药力,他就突然出现,抚着我的脸重新要我服一次药。他的神色是如此哀伤,动作却万分强硬。每一年,我的好友都会来救我,却因等级差距悬殊,被他毫不费力地打成重伤。偏偏他还故意露出破绽,浑身是伤地回来求我垂怜。我总是别过脸,不愿看他。他以为我恨极了他,实际,我只是怕自己心软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被他关了三十年,整整三十年。我无数次试图逃脱,但从未有一次成功。他不舍得伤我,只能将我按在床榻上狠狠欺压。那时,他总会落泪。若是刚出秘境,他便向我示爱,我必满心欢喜奔入他怀中。若是刚被他软禁,他便向我示爱,我哪怕犹豫再三也必会答应。若是··· ···他本有无数次机会得到我,可是他却从未问过我的想法。而我,也因种种顾虑不愿主动提起。到如今,我依然爱着他,却再也无法说出爱他一次,亦无法忍受如同傀儡一般与他呆在一起。我看了三十回友人奋力相救却又重伤而归,亦看了一万零九百五十天他悲伤的样子。我想,是时候结束了。最后那个晚上,我摸了摸他的发丝,见他欣喜若狂却又小心翼翼的眼神,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。他将我锁在怀里沉沉睡去,我看了一会儿他的笑靥,终是忍不住闭上了眼。我祈祷着,生生世世我都不愿再遇见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未曾料到上天垂怜,竟真的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。我摸了摸自己年仅十九的根骨,只觉之前六十六年恍然如梦。此生我依然身处合欢宗,竟连名字也不曾更改。只可惜,身边人事都烟消云散,再也无法与我的友人相见。但再不用见到那人,于我亦是幸运。师兄虽不再是前世那一位,却同样体贴入微。刚入宗,我便主动学了功法,我痛恨前世自己的无能,只想着今世能追寻大道,不忘本心。不知为何,师兄看我的眼神十分眼熟,他摸了摸我的头,告诫我牢记无情二字。我总觉眼眶湿润,便低着头遮掩过去。彼时,我还不知多情最难是无情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提升修为,我开始四处物色男人,无论品相好坏,只要修为足够,我便会对其下手。除了——大自在殿。我还记得,我每次溜入大自在殿,总能见到那个小和尚在念经。他看我摇头晃脑地打扰他,便会刻意板起一张臭脸。我本以为我们关系不好,没料到被囚禁时,他会舍身前来救我。此生,见到和尚我便会想起他,便不愿叨扰他们清修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是因为重来一世,我修炼顺风顺水,可谓是一日千里。闲暇时,我爱在宗门内闲逛,时常在疏朗山上遇到一位长发仙人。每回遇上,我都忍不住邀请他共同修炼,毕竟我从未见过修为如此之高的人。他大笑几声,未说答应与否。我觉得他真是个怪人。直到我结了金丹,他才第一次与我说话:“小家伙,你这修炼倒是快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若与我双修,还会更快。”我不放弃任何一个提升修为的机会。此时,我虽拥有不少修炼伙伴,却只是量多质差,盼着能找到一个高质量的大腿。他笑的开心,问我可知道他的身份。我不禁嗤之以鼻,觉得他鼓弄玄虚。直到他告诉我,他乃合欢宗掌门,还想要收我做徒弟。我总算怂了些,却也不愿认输:“我的修为增长很快,过不了几日你便教不了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爽朗道:“那便能教几日教几日,总归能让你修炼更快些。”我自是打蛇随棍上,赶忙行了拜师礼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不过是我修炼过程中的一个小小插曲,更多时候我还是在各个男人之间辗转。这些人里唯有一个引起了我的兴趣。他姓游,打初识起便将我看做心上人,带我做尽了他认为的世间浪漫之事。我们在雨中漫步,执手相笑。他弃了伞,与我感受江南细雨。路至山寺,恰逢三月桃花始开,他折花插入我发髻,夸我人比桃花娇。我嫣然一笑,在他为我拂开耳边碎发时动情一瞬。但我知道,他的修为太低,恐怕陪不了我多少时日。我既专情于修炼,便不可能只委身于一个男人。而他,显然只盼着与我一世一双人。我与他在江边惜别,他望着我与其他男人离去,想说什么但却未曾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回宗门时已是出窍中期,拜会师父后,他教授我不少突破技巧。这些年,师父时常为我寄来丹药和灵器,也不忘随信指导我修炼之道。虽然对于我的双修邀请,他从未答应,但我早已将他视为重要之人。我知他突破越发艰难,也收集了不少丹药助他突破。

        师父笑着搬来酿了百年的好酒,说要感谢我体恤师尊。是夜,我们大醉,他晃着酒杯眺望月光:“这酒,是你离宗那年酿下的。”他回首望我,眸中笼着莹莹月光,我没忍住,吻了上去,浅尝辄止。

        次日,他决口不提此事,只当我是他的好徒弟。我又一次离宗,前往十万大山。听闻那里妖族横行,多有奇遇。刚入大山口,我便见着一只小狐狸。他竖着尖尖的大耳朵,正在试图抓到树上的鸟。他奋力一扑后狠狠摔在地上——真是个笨狐狸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的轻笑引来了他的注意,小家伙又羞又恼,很快被我哄住,乖乖领着我见了妖王。

        妖王初见我时,并不友善,反而因为我夺了小家伙的精元多加防范。我斜斜倚在桌上,想要摸摸他的耳朵,却被他躲了过去。他叫我妖女。我便笑着说:“那不正好做了你的妖后。”他立刻红了脸。妖族纯情,百闻不如一见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大山中的日子惬意万分,每日只需游山玩水,便能见到不少偷看我的男子,甚至不需要我费心勾引。

        每每行过床笫之事后,再见妖王,他总是皱着鼻子不愿搭理我,可是哄两句便又喜笑颜开。我窝在他化作原型后柔软的肚子上,透着窗户看雪,觉得可笑又可悲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也曾如同他这般纯情过。那位游姓男子坚持不懈地给我写信,不是诉诸思念,就是告知他搜罗了哪些好玩的事。我渐渐不愿再收他的信,因为难掩心中愧疚。只不过,我交友甚广,依然能从别人嘴里听说他的消息。听闻有位女子对他情有独钟,却一直被他拒绝,不过哪怕跌了好几个境界,对方依然对他痴情不改。而他,仍旧每月给我寄信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在想谁?”妖王用他的尾巴圈住我的腰,凑在我耳边问我。自打我和他成就好事后,他便不许我与其他妖族翻云覆雨。我怜他纯情,就依了。近日天凉,他总是化作原型,以己为被,想要暖着我。其实我已为合体前期,怎么会怕冷呢。我摸着他的耳朵,妖王不理解我为何喜欢他身上易于人处,却愿意为了我显露出来。我问他:“你可知我与多少男人有过露水情缘?有时,我也觉得自己不过是个炉鼎。”细细数来,我早已不知自己救了多少中过情毒之人,更不知道被介绍过多少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将我抱得更紧了些,将头轻轻靠在我背上,闷声说:“做我的妖后吧。”我的手一顿,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走时他还在睡。将避雷符和突破丹放在他为我亲手打造的桌子上后,我一路驱剑去见了修仙世家的家主。我与他虽一起修炼,却更像是好友,他总是与我吐槽世家阴私。我与他相谈甚欢,一同垂钓烤鱼。那日,我大醉了一场,是被师父抱回的宗门。

        我醒来时,师父坐在床边看我。他依然是放荡不羁的模样,手指正轻柔地摸着我的发丝。我觉得他的眼神陌生而又熟悉。他见我醒来,终于展露出一个微笑:“无论心性还是资质都已足够优秀,我已没有什么可以教你。”我下意识拽住他的袖子,此生第一次感觉到惶恐。他没有挣开我的手,只是垂下眼继续说:“我已经为你备好了温剑的材料,你明日起便可开始温养本命剑。今晚不若与我双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睁大了双眼,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话。他竟愿意同我双修?我努力对上他的眼睛,那里暗淡而炽热。我一时忘了回答,只拿了他给的材料,还记得将近几年收集的好东西送给他。师父备下的都是极品,那把剑也最最适合我不过了。我翻身进了他的院子,师父的住所从未对我设下过结境。在那灵树下一挖,果不其然,全是陈年好酒。我默默掩上土,装作不知的样子。那夜,我要走了师父的元阳。

        都道修仙之路,越修越难。我却凭着功法独特,加之众人赠送的药材,越修越快。师父见我修炼顺遂,口中虽祝贺,但眼里总有说不出的伤感。他常告诉我,飞升之人不应该为情所困。我不知道他是在告诫我,还是在告诫自己。我时常白日栖在长老屋中,夜晚睡在他的床榻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早已是修为榜上第一,合欢宗的大长老,在他口中,却还是那个小徒弟。修仙途漫漫,有次我们共饮,我笑着道:“师父,可不知有多少女子倾心于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唯独想要的不倾心于我。”他依然望着月,坐姿疏狂。我的心跳为此顿了一拍。转瞬,他又别开话题,故作不知。我犹豫再三,终究只是握住了他的手,什么都没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快,我便成功飞升,入了仙籍。飞升之际,我熟知的人都来送别,我望着他们,不知心中是何滋味。此去一别,恐怕永世不会相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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