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可知

【元旦】【群像】团圆

    好家伙和我的团长我的团,芦焱与孟烦啦互换

    祝大家元旦快乐!新的一年顺利圆满,万事如意~!


      “老师!老师!你醒醒呀!”烦啦在一阵勉强算得上剧烈的摇晃中醒来,耳朵边全是孩童尖锐的声音。他费力睁开眼,伸手将人扒拉得远点,只以为是炮灰团几个人在闹他。因而当他看清眼前一帮小崽子加上唯一一个大人后,吓了一大跳,几乎从床上蹦起来了:“你们是谁啊?小太爷这是在哪里了?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他四下打量一番,也是个破旧地方,却不是他熟悉的祭旗坡,更不会是禅达。几双小眼睛疑惑地望着他,一个个叽里咕噜争先恐后地介绍自己,孟烦啦在混乱中什么也没听清楚,只记住那个最高的成人叫做洋芋擦擦。他们都说他是一棵树的教书先生,叫做何思齐。孟烦啦一概不信,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。他最后的印象还留在给死啦死啦铺床,他看着那整整齐齐的床就犯困,干脆趁死啦死啦不在躺到全团最好的那张床上眯一会儿,前提是不能把迷龙家里那张双人大床算进去。“行了行了,别乱叫了,出去玩吧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孟烦啦不是不喜欢小孩子,他对雷宝儿就挺好。只是这种脆弱的小生命不可以被过度重视,否则只会徒增感伤。等几个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里,孟烦啦才脱裤子检查自家的腿,刚才蹿起来的时候他就觉着不对,这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那么灵活了。穿穿脱脱好几遍都没看见那明晃晃的疤痕。孟烦啦这下信了三分,把这间屋子搜刮了一圈,只找到几本手写出来的书,字迹与他大不相同,但一看就知道是名家教出来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。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?”他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,哼着小曲儿出门探一探这陌生地界。这一棵树就跟名字一样荒凉,遍地走去竟然没几个人影。偶尔见着他就尊称一声先生,让烦啦的尾巴都竖起来了。他自得地想,要是没参军,说不好他也会当一个教书先生,而且是远近闻名的那种。至于死啦死啦,就来给他当书童,年纪大了些,那就当个老书童。每天给他捧书卷背书箱。原先有职业的最好安排,蛇屁股专给他做饭,他爹肯定是吃不惯的,还是做他的私人掌勺师傅。康丫就给他们家拉货,他爹的书每日拉出去晾晒就足够人忙的嘞。要麻不辣一伙儿都充作家丁,豆饼就拜个师傅做个小学徒,学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。丧门星武功不错,可以当看门的。克虏伯实在太会吃了,不过孟家也不差这么点饭钱,就让他跟他爹讨论什么机械原理好了。迷龙顶难安排,当个商铺老板恐怕能把一半盈利自个儿私吞了,可干其他事也准惹祸。郝兽医就当他们的大夫,看不了人还能给猫狗看看,偌大一个京城,还怕没有小猫小狗可以医治吗?保准他天天有事可以干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盘算着其他被落下的人,孟烦啦过于投入没看着路,一脚踩空坡就哗啦啦地滚了下去,带着他骂出的一长串词也跟着滚动。头晕目眩地转了半天可算停了,可惜孟烦啦龇牙咧嘴压根站不起来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着,打劫呀?”马蹄声慢悠悠地靠了过来,居高临下的声音倒有些耳熟。孟烦啦眯眼挡着光瞅了半天,看乐呵了:“张立宪,你怎么也在这儿?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和谁套近乎呢?”时光从马上翻下来,拿着长枪戳他。这人他有几分眼熟,好像是一棵树那里教书的,怎么跑这儿来了。他侧身询问跟着下来的门栓,对方把人的档案背了一遍,也不清楚他怎么跑出来的。孟烦啦拽着他的枪,勉为其难地把自己站直了。虞啸卿那帮人他心底实际都不怎么怕的,何书光就是个热血青年,每天露着他的腱子肉搁空处拉手风琴,那显摆劲儿都没眼看。起先他还有点畏惧张立宪,但是人想撬他墙角后,他反而看透了对方憨实的本质,表面看着威风凛凛的,实际也就是个没开过荤的半大小子。烦啦选择性忽略自己也差不多这件事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虽然他感觉眼前这个张着一样脸的男人不是张立宪,但是不影响他打趣:“您这身装扮是在扮马匪呢?看这灰头土脸没脑袋的样儿,可太认真了。”时光没忍住,一枪杆捅在他下路,冷眼带笑看着他痛得弯腰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门栓跟着烦啦皱眉,好像似曾相识的疼痛打在他自己身上。烦啦咒骂着你大爷的,毫无形象地捂档,把这一身青衫造就的清俊毁得一干二净。大漠里风沙呼呼地吹着,太阳就快要落下。门栓吃不准,档案上写的那个人和眼前的十万八千里,怎么看都觉得奇怪。他不想在人身上浪费太长时间,必须赶在夜色到来前回去,不然容易迷失在这荒漠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走了,时光。回去吃饭去。屠先生该来信了。”门栓率先上马,等时光也爬上马,他才好心建议仍然在那儿窝成一团的人,“天要黑了,你赶紧走吧。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。”这孩子看起来怪莽撞的,不知道能不能做到。门栓没有细想,强迫自己专注于晚上即将到来的大餐。明天可是元旦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下手真狠,疼死我了。”孟烦啦在见不到马影后,才瘫坐下来。这个张立宪跟他绝对是八字不合,每次见着就没有好事。大漠对他来说很是新鲜的,他干脆躺在沙漠上,遥望夕阳一点点下坠。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;千嶂里,长烟落日孤城闭;大漠风尘日色昏,红旗半卷出辕门。他眼前随着这样壮阔的情景浮现出许多诗句,心情也跟着辽阔起来。他有点想念死啦死啦和炮灰团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会回去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何思齐!”远远传来人声,烦啦没在意,没以为是在喊自己。直到一个小老头拄着拐杖从骡子车上跳下来,拿那拐杖开始砸他,烦啦急忙躲避时,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何思齐。他还没躲几下,小老头就气喘吁吁地拄着拐不动了。要不是老头站着,烦啦真怀疑他要讹人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个小匹夫,叫你半天装作没听到。面对一个饱学鸿儒还如此不敬,世风日下啊,世风日下啊。”小老头气得吹胡子,在那边嚎了半天。孟烦啦头一次见着比他还烦得人,跟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直打量。旁边的车夫催他两:“巴督教,你不是来找何思齐吃饭的吗?人找着嘞,就赶紧回去了嘛。”他的音调怪怪的,挺陌生。但烦啦觉得有几分亲切,他见人好说话,干脆就问:“吃什么饭呀?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吃饭不积极,脑子有问题。诸葛骡子把两人赶上车,替巴督教解释:“明个儿不是元旦吗?上头给督教发了餐补,你是这里唯一一个老师,当然也跟着一起咯。”他催促起他的骡子往前走。漫漫的风沙里,只有车轮的声音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相比于他这一边,芦焱那里可就热闹多了。他是被人打醒的。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用力拍打着他,怒气冲冲地念叨着:“我冒风冒雨地去虞师座那里讨饭。你倒好,睡得美滋滋的像头小猪崽子。我看也不用煮饭了,直接把你架上火烤了算了!”他的动作好似没轻没重,实则克制着,没真把人打残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芦焱翘着乱糟糟的头发,一脸蒙糟地坐了起来。他一坐起就被人搂着肩膀圈进怀里,说要同他商讨一下军中机要。“什么机要?”芦焱的兴趣被勾起,转过头眼巴巴地望着他。龙文章回过味来,他这副官今个儿好像过于听话了。不挣不躲的,他捏着人的下巴直视双眼,看了好一阵儿,神神叨叨地摇头:“不对,你这魂儿,不对呀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哪里不对?”芦焱被他捏痛,自己给自己揉了几下,好奇得不行。他从睡醒的模糊中清醒,这地方好像太陌生了。不仅难闻还狭小黯淡,诸葛骡子都没这么臭,他的住所也没这么差。他又转过头问屋内另一个活人,“这里是哪里啊?你是谁呀?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在我屋里问我是谁?”龙文章笑了,趁着现在副官乖巧赶紧多欺负两回,捏着人脸颊上的肉又拉又抻的,他早想这么干了。“我龙文章啊,你团长。你哪位呀?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何、何思齐。”芦焱被他捏着脸磕巴了一下,虽然用着同一张脸,但这个小何吧就把烦啦的脸称得乖巧,不整天阴阳怪气的。龙文章看着舒坦,哥两好地一搭他的肩膀,问他来处。芦焱就说自己从一棵树来,在那儿当教书先生。他被龙文章套了几句话,就不愿再和他细说。这人穿着国军的衣服,跟他不是同一个阵营的。龙文章看出他对自己身上衣服的排斥来,拽着烦啦的衣服给他看:“你是我的传令官、副官,你跟我是一伙儿的。咱们可是同命的交情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他这么一说,芦焱倒羞愧了。毕竟他就像个孤魂野鬼,莫名其妙把人好兄弟的身体占了,对方不揍他就不错了:“我要怎么回去呀?”龙文章像是个懂行的,也许能给点意见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时候到了就回去了。”龙文章倒是悠悠的,半点不急。烦啦的魂不稳,他看人也没出什么事,这种非自然的事情不是人力能控制的。“走,带你去认人。”照理说,最好的方法就把人关在屋子里,等过两天烦啦回来再说。但这孩子太干净了,没经过战事,人又蠢蠢的,龙文章觉得他没有威胁。更何况明个儿就是元旦了,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吧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他搂着人站在门口,帮他认围着篝火的一大群人:“那个扭腰唱歌的是迷龙,我最好的机枪手。旁边跳二人转的要叫他不辣······”他絮絮叨叨说了好久,把每一个人都介绍了一遍,更像是想多一个人记住他们。芦焱感受到他中空的心,郑重保证:“我记性好,我把他们每一个都记住了。”他又扫视了一圈,把篝火映红的人脸再记了一遍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怅然只在龙文章脸上存在了一瞬,他笑嘻嘻地把芦焱推到篝火中央,说要给他吃一个最大的鸡腿。人群自发地让开一个豁口,把他们两融了进去,好像一阵火把两个立在风中的孤点包裹,传递彼此间的温暖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明天将是新的一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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